在南北冬色中共守一份不降溫的暖 |
|
|
|
|
街旁的梧桐樹早已落盡了葉子,光禿禿的枝丫在風里抖得厲害,偶有幾片殘留的枯葉被風卷起,打著旋兒撞向路燈桿,發出細碎的嘩啦聲。轉眼間,冬天就要來臨了。前兩天尚能穿短袖,今日卻已裹緊厚外套。氣溫驟降,令人措手不及,刺骨的寒風呼嘯著,從腳底直竄向頭頂。 這是我初次來到南方的項目。在北方長大,畢業后進入公司,一直輾轉于北方的項目。北方的冬天,溫度是實打實的低,動輒零下十幾二十度,冷得干脆利落,凜冽如刀。清晨推開門,呼出的白氣瞬間凝成霜,窗玻璃上結著層層冰花,紋路宛若冬日特有的水晶。走在路上,羽絨服裹得再緊,寒風也如小刀子般刮過臉頰,手腳凍得發僵,連呼吸都帶著冰碴兒的涼意。那時的冷,是鋪天蓋地的,是早有預兆的——從秋末便一層層添衣,毛衣、秋褲、厚外套循序漸進,待真正入冬,早已習慣裹成“粽子”的模樣,呵氣暖手也成了冬日常態。 可南方的冷,卻帶著猝不及防的“狡黠”。明明前幾日還能穿著短袖咬冰棒,街邊綠植猶透出韌勁的綠意,怎料風一起,寒氣便直鉆骨髓?我裹著在北方穿慣的厚外套,那寒風卻仿佛能穿透衣料的縫隙,順著領口、袖口往骨縫里鉆,不似北方的冷那般直白,而是裹挾著濕氣、黏膩的涼,凍得人手腳發僵,偏又說不出哪里最冷,只覺渾身浸在寒意里。 然而項目部里卻很溫暖,是與北方地暖迥異的暖意,是熨帖心底、足以驅散南方濕寒的暖。是一早到崗,同事拎起熱水壺續滿水杯,杯壁焐得掌心發燙,輕聲提醒:“天冷,別喝涼的”,抿一口,暖流順著喉嚨淌下,連胸口都熱烘烘的,仿佛整個人都舒展開來;是同組的小劉見大家總縮在工位不愿起身——實在怕冷不想跑上二樓食堂吃早餐,次日清晨便順手捎來熱乎乎的肉包和茶葉蛋,塞過來時還冒著騰騰熱氣,香氣四溢:“趕緊吃,涼了就不香了”,咬一口,面皮軟糯,肉餡鮮嫩,瞬間驅散了清晨的寒意,小劉咧嘴一笑:“明天還給帶。” 是傍晚加班時,辦公室里亮著的幾盞燈,燈光柔柔地灑在桌上,有人偶爾抬頭問句“這組數據要再核對下嗎”,聲音里透著關切,我點頭應和,他便湊近指點;有人起身時順手遞來一杯熱姜茶,姜香微辣,暖意直抵指尖,還添一句“喝完再忙”;是降溫的夜里,同事們湊在一起討論項目進度,聊著聊著便說起各自家鄉的冬天,北方的雪如何覆蓋田野、南方的雨如何綿綿不絕,小張比畫著雪球大戰的趣事,引得眾人哄堂大笑,說著說著便笑出聲,原本冷清的屋子霎時熱鬧起來,暖意如漣漪般蕩漾開去,連窗外的寒風都顯得遙遠。主任還從抽屜里翻出些小零食,大家分著吃,嚼著花生米,話題又轉到工作細節上,熱絡的氛圍讓加班也變得輕松愉快。 北方的暖,是裹在厚厚衣物里的、是地暖烘烤下滿室滾燙的實在,帶著一種物理隔絕的安心感。而這里的暖,是細碎的、零散的,藏在一杯悄然續滿的熱水里,一份順手捎來的早餐里,一句不經意的提醒里,一次默契的協作里,一場突如其來的歡笑里。它像冬日里偶然漏進窗縫的一縷陽光,不耀眼奪目,卻溫煦而持久,足以將濕冷的寒意一寸寸融化,讓身在異鄉的我,于這驟冷的南方冬日里,猝不及防地尋得了一種沉甸甸的歸屬感。 |
|
|
|
| 【打印】 【關閉】 |

